Warnings：半AU(青年导演x学生)/部分私设
一切荣誉归于原作

＊BGM:Rue des trois Frères-Fabrizio Paterlini
我的邻居系列到这里就完结啦，谢谢各位这段时间的喜欢，爱坑如我还是第一次写完一个短篇，感觉自己还是有救的，大概是你们的小心心唤醒了我的良知吧，给你们比心！＊

—08—
做个决断吧，Isak，痛快一点。
他听到自己混沌了一整天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无迹可寻的指令，他想，是啊，痛快一点，为什么不呢？
所以他麻木而爽利地迈出了家门。
路过草坪，路过他家门前的那条狭窄柏油马路，路过Even家的白色脱漆信箱，来到他的目的地。Isak站定在Even的家门口，要敲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维持不自觉蜷缩的姿势很久，汗液细碎铺平在每条褶皱里，经由午后的阳光折射出虚弱的微光。

门是虚掩着的，Isak犹豫了下，推门迈进。
朝向后花园的落地窗大开着，风横冲直撞地挟着树叶和泥土的味道盈满客厅，却不凌厉，因此也很快便被空无一人的冷寂吞没。
Even整理过这里，也许没有整理地毯，但Isak几乎可以想象到Even逐个整理昨晚乱放的酒瓶，四处散落的靠枕，还有燃尽的烟灰直至这里变得尚能入眼为止时的模样。

Isak有点迟疑了，或许他应该回家给Even打个电话确保他在家再来的。
又或许Even正在楼上等着他。

有个最快捷的方法，可惜了整座房间的安静气氛。
“Even！你在家吗？”

一声叹息从天花板周围飘落，Isak抬头，看见Even从楼梯扶栏的间隙中探出手来。
“这儿，来。”

Isak到过Even家的二楼，尽管这件事听起来已像陈年旧事了，但或许，谁都无法判断，这是不是一切最开始滋长生发时的坐标。
他一步步踏上原始的那层层台阶，像回溯记忆一样，Isak想起了第一次距离Even那么近的时刻。
真奇怪，他还记得那天晚上Even身上的啤酒味，混着夜风的清凉，又裹着烟草熄落的燥热气息，无法言喻，又心知肚明。
那个时候他还可以抽身，他只是步入了Even的房子，还没涉足Even的人生，所以他抵抗无理取闹的玩笑时自有分寸，离开的时候甚至不敢过多停留，怕自己陷入幻境，也怕自己自作多情。

而现在，Isak的一颗心被上下两根绳牵着，安稳悬于半空，等着Even的故事尘埃落定，才能知晓它的结局究竟是被重力拽着砸穿地板，还是轻飘飘地飞出窗棱。

Even坐在通往三楼的楼梯上，双手后撑，脸浸在穿透一旁的楼梯窗口而来的温暖阳光里。眉骨分割光线，嘴唇噙着色彩。
Isak在楼梯口注视着他，一言不发，忘了上前。
Even坐起身来，原本闭着的眼睛为了快速适应而轻轻眨动着。他垂眸瞥过Isak，终于轻笑出声，“上来吧，我不会吃掉你的。”

Isak回过神来，摸摸鼻子走上去，坐在了Even侧边的下层台阶上。
“你昨天说的，让我来。”
“我说过，现在你在这了。”

一阵沉默。
Even的手随意搭在腿上，Isak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双手放在自己腿上的时候是什么感觉，看起来明明轻巧，用力时却像一对镣铐。
Even开口，嗓音低沉，“我不想逼迫你，我也不会对你有所欺瞒，所以我向你要求唯一的真诚，无论你的最终选择是什么，不要对我说谎，答应我，好吗，Isak？”
Isak有些被吓住，很久才回了句“好”。

“我的全名是Even Bech Næsheim，生日是1992年4月13日，现在的职业是……”
“我的父母知道你的存在，他们都想认识你……”

Isak打断了Even颠三倒四不明来由的自我介绍，“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他的声音轻下来，像在诱哄Even冷静下来。

Even的笑容淡了下去，很有几分不甘心时间被偷走的意味在。
“那么，让我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

“我有躁郁症，大概在你看来和你母亲的精神病差不多。”
“快乐的时候甘心死掉，难过的时候只想死掉。”
“你没见过我发病时候的样子是因为我有意避开了你。追着你去特罗姆瑟之前，我犯了病，我把自己锁在房子里，Sonja发现我的时候我躺在浴缸里，手里握着刀。前天晚上，回家的路上发了病，差点死在公路上。”

Isak眼神失焦，像是半天才找回如何使唤自己舌头的办法，开口却问了个让Even愣住的问题。
“Sonja是谁？”
“…昨天你见过的那个姑娘。”
“她发现你的时候你正躺在浴缸里…？”
“…”Even好笑地摇了摇头，“那不是重点，如果你在意这个的话，我只能说Sonji曾是我的女朋友，她早就看过我的全身了。”

Isak的脸越发苍白，他下意识抿了抿干燥的嘴唇。
“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我以为我们已经是男…男朋友的关系了。”
Even扯着唇角，慢慢把视线从Isak的脸上移开。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是在这里，透过这扇窗。那个午后，我只是随意一瞥，你就拿着瓶牛奶，让我看得入了迷，像个变态一样。”
“于是我想，我得认识这个人，这个小孩，我可以等他成年，等他爱上我。”

“我已经爱上你了。”Isak猛地出声。
他转身，想去寻Even的唇，印下如誓约般真挚的亲吻，却在中途被Even按住肩膀扳了回去。Even俯下身子，将额头轻靠在Isak僵直的脖颈处，脸颊贴着他的肩胛骨，贪婪地感受着那一片薄薄肌肉的力量。
“…是的，所以我才感到抱歉，为我的欺瞒感到抱歉。如果我再年轻个几岁，像你一样刚够成年，我会更加放肆大胆地勾引你，像你现在勾引我一样。但是到最后，我终究会不得已地把选择权交还给你。那时，或许我会赢，然后挟着你对我带着怜悯的喜欢恣肆妄为，或许我会输，你会远远地逃开，抹去我在你生命里存在过的痕迹。总之，直到你发现我的秘密，否则绝不主动坦白，那是年轻的我。”
“而我现在已经不年轻了，我知道说出实话逼你做选择这样很不好，你会很难过，但我不想再继续瞒着你，假装一切都在照常行进着了。”
“你能理解吗，Isak？我爱你，但我不知道你能否负担我这样的人的爱。”

“可是我爱你，”Isak倔强地重复，他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抓着台阶，“你，Even，Even Bech Næsheim，我甚至背过了你的全名。至于躁郁症，它总不会比精神病还让人难过吧。我可以照顾你，我发誓，会比Sonji的照顾更贴心。”

“Isak，”Even已经开始享受起这种僵持的氛围了，这意味着他还能和Isak有片刻的关系，“你不需要这么快就做决定，我不急，你还有几天的考虑时间，只要在你离开之前给我答复……”
而Isak似乎爱上了打断Even说话的这个坏习惯。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认为推开我，我受的伤会更少。你宁愿我每天担惊受怕，以为你快死了，却不愿意我陪着你，起码这样我能比前种情况快乐一点点。”

“或许我下次发病的时候你应该来现场观摩。”
“总之不要再叫你的Sonji来就是了。”

叹气声几不可闻，Even在Isak的耳后肌肤上落下了个轻吻，“你的后悔资格永久保留，只要你别一声不响地离开我。”
“以及，她已经不是我的了。”
“现在我只有你了。”

—番外1—
“拜托，不至于连朋友也做不成吧？”Sonja在电话那边忿忿不平。
Isak不情愿地举着电话，Even端着锅铲，笑着拿眼神安抚面前的人，“总之这三个月都不要来，他还在吃醋。”
“哇，真是没看出来，所以我现在不仅丧失了与前男友继续做朋友的资格，连前男友的剧本也吹了是吗？”
Even铲起一块卖相甚佳的自己的拿手菜品，送到辛苦着的Isak嘴边，细心地吹了吹，眼神里的温柔能拧出水。
“前半句，不是，后半句，是的。你大概要失望了，我的人生已经不再符合你的口味了。”

他的人生，已经不再是悲剧的温床了。

—番外2—
“你从没告诉过我你会搬来这里？”大学生Isak震惊地看着出现在他的大学周围俨然一副当地居民做派的Even。
“青年导演需要到处取材，这是我的职业需求之一。”Even边说边把Isak拐进了才布置好的新家，“看看还缺什么？”
“我感觉什么都不缺…”
“你开玩笑吗？显然这里还缺一个住户。”

终于，他的邻居，成为了他的同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