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人敬重,受掌权者喜爱,被贵族们高声称赞,他以为自己的荣耀来之不易却又理所应当。
直到莫扎特的出现。
他原以为把自己的乐章淬刻进金箔就足够让安东尼奥•萨列里这个名字流芳百世。
直到莫扎特的出现。
沃尔夫冈•阿玛多伊斯•莫扎特,这个不羁的浪荡子,稚嫩的神童,用死亡作诗,咏唱着无关死亡的永恒,把华美的咏叹调赋予终将凋零的玫瑰,把卒章的叹息藏进贵族繁复的裙底。
于是长街上有他的影子,沼塘里有他的灵魂,连宫廷的角落也随意散落着他的才华。
无人不识。
无人不嫉。
妒恨是多么神奇的一种情绪啊,明明占着恨的名字,却只比爱念多些荆棘。
他的眼眶里永远装着那个年轻人。
他也此心虚,却终究不作为,偶尔轻轻拨弄着俗务,筛出些世俗的苦难送进锻造音符的神匠炉底,让真神发笑,令他的痛苦一字一句逐渐变得合理。
他表面不动声色,暗地却近乎贪婪地爱惜着自己的翎羽,这原本该是他踏上朝圣之路的门票。
他的翅膀多美啊,可是太阳上已经有莫扎特了。
于是他献身,拥抱,融化,灭亡。
他应得的。
他自愿的。
如果他有幸,被时间宽恕,曾这样同莫扎特自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