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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02


他的名字叫杰拉尔德,我本无心知道,但琴执意我该送送他,全然不顾我的意愿。
而我自然是没有什么立场拒绝的,领教这个人生前提并不需要什么精妙的学术支撑,毕竟母亲死后,我的唯一立场便是贫穷。

琴是个好命的女人,结婚是她好运的序章,在我这样的人眼里事实如此,而据她本人所说,结婚应该是她噩梦的开端。据她所说,她和她的丈夫用婚姻祭奠了爱情。离婚前夕她的丈夫因为一口浓痰倒流进气管,死掉了,留给她了几处可以延享百年的房产。
“你能想象吗?”她曾经很愁苦地向我母亲诉苦,边说边转着手指上新打的绿松石戒指,像是宝石太大硌着她了似的,“管理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如果我提前知道自己的下半生会被这种事儿环绕烦恼,我那时候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给他的。”
我的母亲出人意料地善解人意,至少她很解琴的意。我记得,当琴哀嚎自己的厄运之时,她会停下打扫的动作,睁着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睛,真诚地提出反议,像是“可是夫人,您是我见过最好命的了,哦当然,丈夫去世不太好,但是——这样大的房子,这样多的自由,您真是我见过最好命的了”这样,她能用最简单的话轻易哄得琴喜笑颜开,从没失手过。
我想这也是琴最初愿意接收我和我母亲的原因,毕竟人得有自知之明,我们确是她所有允许入住的房客里最落魄的。
母亲死后,琴用同样的房间,再次接收了我。
葬礼过后,她在带我回来的路上尝试放缓语气对我许诺:“放心吧多莉丝,你已经够可怜了,我不会再让你挨饿的。”

而现在,杰拉尔德登门了。
琴认为我得去见他,因为按照他递来的原话——“我马上又要走了,是的,去海上,那里有我的士兵。”
多感人啊,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确实搞到了一套军装,挺合身,是有几处端倪,但琴从没见过海军,整场闹剧死无对证,我的话连伪证都作不了,对话也便这样继续下去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什么,在场的三人都心知肚明。他吐出一个数字,给出的价码足够我从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长到成年,琴初时还推辞,后面也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我觉得愤怒又可笑,不知是在为谁觉得不值:他在葬礼上花的钱,是他买下我母亲时的六倍,如今还要供养我的前半生,我何德何能。

当他蹲下,说出他的名字并请求世上最好的琴照顾我起码到我成年的时候,他第一次拿他那双从未正眼瞧过我的眼睛看着我,手也抬起,第一次轻轻搭在我的额头——那片只有我的母亲曾经触及的地方。
我立马甩开了他,凶狠的瞪视换来的不过是琴的呵斥,和他的离开。

琴像是对我和我母亲的际遇产生了好奇,她遮遮掩掩地向我打听起我的父亲。她从没动过那布袋,只存着它,像存着她破碎敏感的心,不肯轻易开放给旁人展览。她自费养我,更不拿我当女佣使唤,我不知道这和用杰拉尔德的钱,哪件事更让我不安。
我没说杰拉尔德是出海做海盗去了,因为怕她赶我出去。不过除此之外,我也没别的好说了。
那他爱你吗?爱你的母亲吗?琴不死心地问,仿佛知道了肯定的回答,她就能俘获相应的爱一样。
我大概和我的母亲一样,善于分辨人心。但我那时还太小了,还没遇见真正想活下去的契机,还没明白一句话就可以改变别人对你的态度,还没搞懂,如果你还想在别人的地盘上活得舒服一点,就最好注意每一个从你嘴里出去的字眼。
所以我冷淡地回答,不,他谁都不爱。

琴的反应出乎我意料,她像是得到了形式错误的正确答案,惊觉答话的那个再也不是我和善的母亲,反应过来才又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把她那久藏的真心无私献给一个陌生人,也不用急着逃离我一样。
“可是你总得承认,他是你父亲呀,”琴自欺欺人地盖棺定论,结束了话题的同时自顾抹起眼泪,为我与我母亲的不同啜泣,“他总是爱你的。”

不,杰拉尔德并不爱我。
现在爱我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琴,另一个刚刚自杀,去了地狱,为了不爱我的杰拉尔德。
但我知道,琴和我的母亲不同。琴爱我,是因为我和杰拉尔德之间永远存在的隔阂,是因为她深知我与我的父亲永远不可能和睦相处。
毋宁说,她爱我,是因为杰拉尔德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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